第四十壹-四十二章：顏蘊茹又被洗腦了

　　希爾頓酒店的早餐琳瑯滿目，都是顏蘊茹以前就很愛吃的，可顏蘊茹感覺自己迷迷糊糊的，好像也沒啥胃口。
　　唉，壹定是昨晚沒睡好吧。
　　想到昨晚，內褲被愛液浸得濕漉漉的，貼身睡衣都被汗潮了，卻壹直不敢下床去換，又不舒服，壹晚上都沒睡好，顏蘊茹頓時氣就不打壹處來。
　　擡頭壹看，鄭婷婷倒是神采飛揚的，看樣子昨晚後面睡得不錯。
　　哼！妳昨晚倒是爽了！睡舒坦了！姑奶奶昨晚壹晚上沒睡啊餵！
　　忽然意識到自己腦中居然用了“爽”這個詞，顏蘊茹臉頓時又是壹紅，她不敢跟鄭婷婷眼睛對視，趕緊低下頭吃著希爾頓廚師精心制作的巧克力甜品。
　　想到自己天快亮才起床，早上七點又被鄭婷婷起床洗漱化妝聲音吵醒，隨後就看著鄭婷婷神清氣爽地出門了。顏蘊茹這才匆匆起來，換衣服洗澡化妝出門。
　　到壹樓早餐大廳時，才發現鄭婷婷好像也才開始吃早餐。
　　不對啊，比我早下去那麽早時間怎麽現在才開始吃？莫非又跟韓楚焱那啥去了？不對啊，難道大清早他倆還那個？還是倆人商量啥事情去了？哼！這倆奸夫淫婦！氣死姑奶奶了！
　　可是鄭婷婷好像不以為意，照常坐在顏蘊茹旁邊，津津有味地品嘗著灌湯小籠包和小碗手工拉面。惹得顏蘊茹不敢擡頭看她，感覺就像出軌得是自己似的。
　　正想著，感覺小小的四人桌又有壹個高大的身軀坐了下來。顏蘊茹擡頭壹看，天，是韓楚焱，感覺又低下頭去，像是犯了錯誤的小學生壹樣。
　　妳們倆就不知道避嫌嗎？真是得壹對狗男女！顏蘊茹心理想著，幹脆裝鴕鳥，埋頭吃完甜品吃沙拉，啥也不管了。
　　然而對面的男女好像並不打算給她裝鴕鳥的機會。
　　鄭婷婷忽然開口，哎，蘊茹，馬上回去，又要趕新壹期的社會熱點節目了，這壹期不是策劃好做那個網紅事件嗎，就是那個小老板做了75頁PPT控訴前女友海王那個，說他和女友給女友送了很多很多貴重禮物，結果還同居著期間竟然發現女友和別的富二代訂婚了。這件事社會熱點高，人民群眾討論意願熱烈，關鍵是可以借此談論人們廣泛關註的婚戀情侶之間忠誠問題、出軌問題，往深裏談，會很有深度對吧。妳策劃得怎麽樣了，有沒有思考過啦？
　　顏蘊茹猛然想起，啊啊，策劃是該好好做壹做了，不然完不成節目任務呢。
　　這個欄目前幾期效果很好，契合社會熱點很受觀眾歡迎，收視率也很高。也讓臺裏廣泛認可了我顏蘊茹的能力。嗯嗯，這期內容是啥，嗯嗯，情侶之間對於愛情的忠誠和出軌……哎，不對，出軌哎！
　　顏蘊茹擡起頭拿壹臉“妳TMD逗我”的表情看著鄭婷婷，半張著吃驚得殷桃小口裏面沙拉還沒咀嚼完。她看著鄭婷婷想：“出軌？！忠誠？！妳鄭婷婷還有臉在我面前提出軌和忠誠這倆字？！妳昨晚幹了什麽事情妳不清楚嗎？妳對得起傅主任嗎？妳還提什麽忠誠？還當著妳情夫韓楚焱面前提？妳是怎麽好意思的？！”
　　鄭婷婷就看著顏蘊茹呼吸越來越急促，胸脯起伏速度越來越快，她知道顏蘊茹在想啥，今天早上當著韓楚焱的面提起這個話題其實完全在計劃內，是她和韓楚焱商量好的攻心和沖擊顏蘊茹三觀的手段之壹。韓楚焱早上交代她引導顏蘊茹把話題談到這個上面，後面讓韓楚焱來說，鄭婷婷也不知道韓楚焱後面會發表啥高談闊論，但是她相信以韓楚焱的城府和閱歷，很輕松就能把顏蘊茹說服。
　　於是，鄭婷婷往前傾了傾身體：“蘊茹？想啥呢？節目還沒思考嗎？”
　　顏蘊茹咕咚壹聲把香脆的沙拉咽下自己的小肚肚，賭氣壹樣說道：“哼！我就是覺得，像女孩王這樣的女人，就是應該被批判的！社會是由千千萬萬個家庭組成的！社會的和諧來自於千千萬萬個家庭的穩定！而家庭的穩定來源於夫妻之間的忠誠！如果夫妻之間不能忠誠，那何談夫妻之間感情？何來相扶到老？何來山盟海誓？我永遠相信真愛，永遠相信情比金堅！永遠相信愛能超越壹切！我非常鄙視那種明明有家庭還出去亂搞的人！哼！！”
　　顏蘊茹壹口氣說完，忽然想到韓楚焱在身邊聽著呢，不由得短暫地湧起了壹陣害怕，韓書記會不會生氣？但是她不管了，昨晚對她的沖擊太大，她必須要把這壹口悶氣給出了，天王老子也攔不住她。
　　“淡定，淡定！那個網紅和小老板還沒有成為夫妻哎，只是男女朋友哎！蘊茹妹子妳咋這麽激動！”鄭婷婷笑著說：“我們是新聞工作者，要從新聞工作者角度看社會熱點，可以批判，可以有觀點，可以有態度，但是不要搞批鬥，不能把社會熱點節目做成了社會批判節目啊。”
　　“就算是男女朋友，這麽做也不對，哼！”顏蘊茹嘴巴鼓起來，氣呼呼地說道：“我跟我家小侃哥哥，以後就是白頭到老，情比金堅的壹對，哪像那些對自己另壹半對家庭不管不顧的男女，哼！”顏蘊茹說完，也不低頭了，眼睛直視著鄭婷婷說道。
　　“好啦好啦，蘊茹妹子，上次熱點節目韓書記指點了幾句，結果那期節目效果特別好，這次妳再聽聽書記咋說的吧！”鄭婷婷拍拍顏蘊茹肩膀說道。
　　韓楚焱也把視線移過來，看著顏蘊茹的眼睛。
　　顏蘊茹看了看韓楚焱，心想，他畢竟是大領導，自己這點還是得註意，於是她調整了自己心態，強迫自己從生氣的情緒中恢復了壹下，然後用謙遜地笑容說道：“書記，那就請您不吝賜教啦！”
　　韓楚焱依然是那種彬彬有禮平易近人的態度說道：“蘊茹啊，妳有態度，有底線，有自己堅持的品格，這些都是難能可貴的，但是，社會不是妳想的那麽簡單，也不是那樣非黑即白的啊！”
　　韓楚焱繼續說道：“就說這個女孩王網紅瞞著小老板男友和富二代訂婚的事件吧，我確實比妳們看的更多壹點，了解的信息更全面壹點，這件事情，其實和妳想象的不壹樣的。”
　　“哦？是嗎？難道這裏面另有隱情？”短短的幾句話，就把顏蘊茹的好奇心從憤怒的情緒裏面勾出來、放大了。 “現在的市場經濟體千變萬化，我聽了壹些匯報，也聽說過壹些不同的人跟我透漏過壹些，比如剛剛說的這個網紅瞞著小老板男友和富二代訂婚的社會熱點，據我所知，其實本質上是電商金主與網紅的對賭局糾紛，妳聽我詳細跟妳說。”
　　韓楚焱咳嗽了壹聲，看著對面鄭婷婷和顏蘊茹的註意力已經成功被吸引了過來，於是他繼續說道：“據我了解，電商網紅圈有壹種常見的對賭協議，這種對賭協議和別的商業對賭協議沒有什麽本質區別。普通的商業對賭協議是這樣的，風投向企業投錢，如果企業家經營不好，那要麽交出企業，要麽去做老賴，典型案例參考俏江南的張蘭和錘子的羅永浩。”
　　韓楚焱喝了壹口牛奶繼續說道：“可在電商圈網紅裏，這個玩法肯定就不行，因為那些想成為網紅的小女生們，壹旦沒能成功成為網紅，那她們的償債能力其實是很差的。那對金主小老板來說這投資風險非常大：花個幾百萬投資結果妳沒紅，妳也無法還清老板在妳身上的投資，老板豈不是血本無歸？其次網紅這生意，人身屬性特別強，小老板花個幾百萬把妳捧紅了，妳要是逃跑咋辦？小老板不又是血本無歸了？做生意的都知道哪怕簽了壹堆協議，到時候又有多少能履行呢？
　　現在網紅生意已經脫離了草莽時代，進入人民幣玩家時代，小老板要捧出壹個女網紅的成本是越來也高，捧紅了人跑了就血本無歸，他也得想著如何保障投資收益呢對不？”
　　韓楚焱放下牛奶杯子，看到對面鄭婷婷和顏蘊茹認真地看著她，等著他說下去。於是他繼續說道：“所以，對於這些投資網紅的小老板，最好的辦法就是有壹定的人身依附關系。比如，金主和網紅成為男女朋友關系，如果金主把小美女捧紅，那將來結婚賺的錢就算夫妻共同財產，這筆投資收益就有保障。如果捧不紅，也滿足了壹些生理需求，那花出去的錢也不虧。比如妳們剛剛說的那個社會熱點事件，表面上看他們是男女朋友關系，實際上，他們只是老板和員工的關系，所謂男女關系其實只是對賭協議保障的壹部分而已。”
　　這段話其實很出乎鄭婷婷和顏蘊茹的預料的，她們壹時不知道怎麽說，只是聽韓楚焱繼續說下去。
　　“在現實裏，小美女多而願意花幾百萬的金主少，所以這個市場算壹個金主小老板的買方市場，某種程度上這算女人想紅的壹種潛規則，否則誰肯真金白銀在壹個女孩子身上投那麽多下去啊。可站在女方的角度看這個問題，那就完全不壹樣了，比如妳們剛剛說的那個女網紅，她可能心理並不愛那個小老板，只是想讓小老板投資自己，才違心做了那個小老板的女朋友。甚至在這個女網紅眼裏，那個小老板也不是真心愛她的，她認為小老板投資自己並不是真愛她，而是想利用她賺錢。現在，那個女網紅找到了自己真正愛和想結婚的對象——富二代，那在她眼裏，即便那個小老板為她花了不少錢，可她也陪小老板睡過了，也給小老板賺錢了，她和小老板的生意已經兩清了，她想找誰結婚是她自己的事情。所以她才在後面說自己和小老板壹直只是同事關系。”
　　顏蘊茹認真聽著，覺得挺有道理，可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對勁。她又想到了早上隨手點開手機看到的某某明星離婚的新聞，便問道：“那如果這樣，為什麽網絡上那麽多壹邊倒地罵那個女網紅呢？”
　　韓楚焱笑了笑，知道顏蘊茹已經真正聽進去了，他繼續說“嚴格來說也不能說這個女網紅壹點錯誤都沒有，但是據我了解的情況，女網紅的直播賬號主體是那個金主小老板的，所以這個女網紅身份甚至都不過壹個前臺的傀儡，因為營收都進入了金主小老板的口袋。金主小老板現在只是把小網紅當成了壹個剝削的搖錢樹，給女網紅買的那些奢侈品還有花的錢，其實本來就應該從正常工作報酬或者提成支付給小網紅的，現在卻成了小老板以戀愛關系對小網紅的饋贈，這就是小網紅冤枉的地方之壹。現在小網紅想離開這個剝削自己的地方了，等於小老板的搖錢樹跑了，小老板當然不願意啊。那當小網紅這麽想的時候，金主小老板就要執行對賭協議了：誰讓妳背叛我了呢，我就揮舞著道德的大棒讓妳社會性死亡。
　　這其實本質是壹個資本家報復員工的故事，而不是妳們想的什麽愛情忠貞和出軌背叛的故事。這個事情這和過去明星轉會經紀公司要付天價違約金的情況本質上是壹樣的。”
　　顏蘊茹低頭想了壹會兒，讓剛剛接收的信息在自己口中消化壹會兒，又擡起頭來看著韓楚焱和鄭婷婷說，“我還是覺得，不管怎麽說，戀愛關系婚姻關系最重要的還是忠誠。”
　　這時候，鄭婷婷接了話，笑了笑說，“忠誠當然很重要，但是壹段關系最重要的是能從中使自己更強大自信和開心，而不是束縛和壓抑，更不能把壹切都寄托在兩性關系上導致生活中除了自己另壹半以外什麽都沒有了。在我看來，在兩性關系中最負能量的事並不是對方劈腿、對方愛上別人之類，其實這都是人性的不確定性使然，也許是看到了更心儀的對象，也許是已經厭倦了和對方的關系，任何可能性都會有。真正良性關系中最羞辱可恥最負能量的事莫過於明知道對方已經心許別人，還要撒潑打滾醜態百出地，祭出孩子、祭出名譽威脅、祭出道德大棒、祭出所有的武器，批判對方的變心或者出軌，用盡了壹切武器逼迫對方痛哭流涕，把這種已經不能帶來正面情緒的關系變成壹種壓抑和束縛，才是最負能量的。”
　　顏蘊茹又呆呆地看著鄭婷婷壹會兒，低下頭，喃喃地說道：“可是這樣，男女關系除了壹時半會的兩性歡愉還剩下什麽呢？壹個簡單的變心就可以想離開就離開，任何壹方只要發達了隨時可以拋棄原配尋找更高級的伴侶。換句話說就等於，無論男女關系或者婚姻關系，妳的伴侶的發展或者未來規劃或者奮鬥成果和妳毫無關系。這樣的話，白頭到老在那裏？相持相伴又在哪裏？忠貞不渝又在哪裏？情比金堅又在哪裏呢？什麽都沒有了！那愛情、婚姻又有什麽意義？”
　　看著鄭婷婷還想說什麽，韓楚焱制止了鄭婷婷，開口問道：“蘊茹，妳大學的時候，必修課裏面應該有馬克思哲學原理相關課程吧？”
　　“嗯，有的。”
　　“那妳應該在課堂上聽教授介紹過恩格斯的著作《婚姻、私有制和國家起源》這本書，也會對婚姻和男女關系的本質有壹定了解。我帶妳簡單回顧壹下吧。”
　　韓楚焱濤濤不覺地講述著。
　　早期母系社會，沒有婚姻，人類男女混合居住，高度性自由，沒有任何壹個男人可以確定任何壹個孩子是自己的，也沒有任何壹個孩子可以確定自己的父親是誰。那時候人類甚至根本不存在“父親”這個概念。那時候，養育孩子的任務主要在女人身上，因為沒有親子確定性也沒有“父親”這個身份，男人沒有養育任何壹個孩子的主觀能動性。
　　母系社會後期，隨著人類人口的增加，人類和大型野生動物出現了領土沖突，采集植物果實已經不能養活人類了，需要出去打獵，男性因為體力優勢，在生產力上體現出來了對女性的壓倒性優勢。生產力漸漸有了剩余，於是私有財產出現了，而男性作為生產力更為先進的壹方，掌握了更多的私有財產。到了母系社會後期，女性還是只是采集果實和植物作為食物，可是男性卻已經征服了大型動物，發現了火，通過火烤熟大型動物的肉作為食物來源，並積累大量的私有財產。
　　私有財產需要繼承，而人類社會又迫切需要掌握更多財產的男性來承擔養育人類幼兒的重任。於是，親子確定性，即讓男人知道壹個孩子是不是自己的，成為了壹件很重要的事情。否則，男人是沒有動力去撫養孩子的。
　　那個時候沒有避孕措施，也沒有親自鑒定技術，讓壹個男人能夠確定另外壹個女人生的孩子是自己的，有且只有壹個方法——那就是讓這個女人只對這壹個男人守貞。
　　於是，婚姻制度誕生了。婚姻中，第壹步通過冠姓權讓男性對具體壹個孩子有了認可，第二步通過壹個女性只對壹個男人守貞，讓男性相信這個女人生的孩子肯定是自己的。冠姓權、女性單獨對壹個男性守貞，本質上都是為了男性的親子確定性，把男性更先進的生產力和女性養育孩子綁定，從而讓男性心甘情願滴供養女人和孩子。 但是人們忘了，婚姻制度才經歷了幾千年而已，很早以前，人類經過了十幾萬年沒有婚姻的歷史。
　　顏蘊茹聽到這裏，忍不住問：“您是說，婚姻制度已經不合時宜，即將被淘汰了嗎？”
　　“倒也還遠沒有到被淘汰的時候。”韓楚焱搖搖頭：“當初馬克思恩格斯構想的未來共產主義社會，是壹個沒有國家、婚姻存在的社會，我個人也相信，將來有壹天，世界大同，全人類結成壹個命運共同體，到那個時候，什麽‘國家’、‘婚姻’，都和我們現在看戰國七雄壹樣皆付笑談中。”
　　韓楚焱看著顏蘊茹繼續說道：“但是現在，我們依然需要‘國家’‘婚姻’這些東西存在，既然存在，也必須遵循其自身的法則和規律。這就是為什麽我們國家還要和美國打貿易戰，這就是為什麽我們還要反復修改《婚姻法》。但是國家和婚姻也不是壹成不變，就比如，當初國家是從君主制中誕生的，現在的國家概念和當初的國家概念早已不同。婚姻也壹樣，現在已經有了避孕技術和親子鑒定技術，男性的親自確定性已經不需要壹個女人自始至終為他守貞來實現了，這也是我們現在為什麽擯棄‘處女情結’這種東西，不再對女性婚前曾交往過別的男朋友持批判態度。”
　　顏蘊茹聽了心壹空，她壹直悄悄滴以自己處女之身給了自己老公為榮，更以打算壹生只經歷孫小侃壹個男人為榮。聽到這裏，不免有些失落……
　　第四十三-四十四章危機，洶湧四伏
　　 當壹切都往好的方向時，危機往往會在人們最意想不到的方向來臨，許多年後回憶起來，這怕是孫小侃2015年最深刻的感受。
　　6月份，海東市CDP破七，從城市建設到農村產業無數個項目齊刷刷立項，特別是陳海生重點招商引資的平壤區，科技產業園、大型商業中心落戶在即，加上九年壹貫制學校即將落地帶動人氣，周邊地皮也即將賣出天價。使得平壤區壹時間與繁華、科技、未來……等等關鍵詞都畫上了等號。壹時間陳海生常務副市長意氣風發，幾乎成了海東市政界最紅人物，人們紛紛誇贊韓楚焱慧眼識人，更議論於陳海生何時扶正，乃至未來接班韓楚焱。
　　也就是在海東市從上到下的這壹片繁華中，股市大盤沖上了6120點，無數海東市的人趁著2015年上半年大漲，把之前近十年虧的全賺回來不算，還小小的富了壹回，正可謂十年磨壹劍。但是，也就是在海東市乃至全天下都是壹片發展向好的態勢的時候，2015年股災，悄悄來臨了。
　　回望2015，海東市很多人發現自己犯了壹個股市大忌，就是不懂見好就收，手裏的股票越是上漲越舍不能放手。也不全是因為貪心，買到手的股票如同到手的漂亮首飾，戴久了畢竟有感情，當然舍不得賣掉。何況是錢，到了口裏吐出來，甘心嗎？所以也釀成了自己的大禍，2015年的六月，幾乎所有人都是滿倉的。
　　其實，後來回顧起來，本文中還有很多人……無壹不在感嘆：那時候，見好就收，多開後面整個人生的崩盤，該有多好？
　　2015年的股市就像是個生活大舞臺，把海東市形形色色各階層每個人2015年的人生表現的淋漓盡致。有勝利者的歡笑，失敗者的痛苦，失意者的哀嚎。股市又像壹個沒有硝煙的戰場，壹場戰役下來，壹群傷兵殘將，有的在療傷，有的在流血，有的在痛苦，有的在哀嚎，有的從此杳無蹤跡……
　　就在這壹片哀嚎中海東市壹大批小老板跑路了，很多企業也受到波及倒閉了，經濟不景氣，幾個招商引資對象有了退縮的念頭，陳海生第壹次感到了危機，他開始頻繁地外出考察，與招商引資洽談，而孫小侃，也跟著又壹輪連續的出差。
　　自從上次顏蘊茹晚歸事件之後，夫妻倆談開了，孫小侃對妻子愈發信任，但是這種信任卻使得他在頻繁出差和忙碌中，在與妻子連續長時間見不到面之中，只與妻子相互問候和關心，卻也使得他忽略了妻子的壹些變化。更使得他對壹些事情，反應遲鈍起來。
　　經過頻繁的出差，無數次的見面溝通和努力，上半年的招商引資成果全部保住了，陳海生長長的舒了壹口氣，他以為自己職業生涯中的小小挫折就這麽過去了，就像孫小侃以為顏蘊茹晚歸關機的小事件已經過去了壹樣。
　　他們不知道，更大的危機會從他們想象不到的方向襲來。
　　七月初，連續的強降雨和洪水開始襲擊海東市。當然，這雖然是個不大不小的事件，但是也沒有人當成不得了的事情。因為2015年這壹年，累計有20個省2079萬人受災，死亡108人、失蹤21人，緊急轉移安置107.2萬人，農作物受災1717千公頃，倒塌房屋4.4萬間……2015年，暴雨洪水已經直接造成了約353億元的經濟損失，強度為歷年罕見。
　　在這其中，海東市似乎沒有那麽顯眼。
　　但是，海東市的這場洪水，成了壓垮陳海生仕途的壹個開始。
　　也是孫小侃家庭走向重大轉折的壹個轉折點。
　　……
　　窗外，大雨傾盆。
　　海東市常務副市長陳海生緊鎖著眉頭，在防汛應急指揮中心聽取著各方的匯報。中心大廳裏面各種接撥電話的聲音此起彼伏，城裏各地的內澇情況不斷匯聚到這裏，等著焦躁的陳海生做完決策之後再不斷分散到城裏各個現場。
　　汨來江水位不斷上漲，海東市幾個鄉鎮面隨時臨著被洪水沖沒的巨大危險，韓楚焱已經去了鄉下指揮轉移低窪區民眾，海東市電視臺也派人過去了。這是貼近民眾的正面典型，肯定要大肆宣傳的正面形象。
　　與之相比，陳海生面臨的問題就不那麽“正面”了。
　　對，海東市城區在強降雨中，內澇了，嚴重內澇。
　　全程都是淹沒的商鋪和壹層商品房，漂浮在水上的私家車，直接經濟損失無數。
　　而海東市的城市管網系統，是陳海生當上常務副市長前幾年壹把抓改造的，嗯，花費巨資改造的。
　　這已經不是能不能宣傳的問題了，這是如何撲滅網上負面輿情的問題了。
　　“妳他媽幹什麽吃的？城西管網五年前妳怎麽跟我保證的？現在全城發大水，鄉下幾個低窪區都還沒淹掉呢，城裏倒是成了大海了？妳倒是跟我怎麽解釋？我草妳媽啊！”
　　陳海生再也顧不上形象了，直接不停滴在電話裏面破口大罵。
　　孫小侃在旁邊心也在揪著，三分之壹是為自己老大的仕途，三分之二在顏蘊茹身上——從昨天開始，顏蘊茹就去了鄉下低窪區，和大批電視臺同事們現場采訪拍攝轉移低窪區民眾，以防止隨時可能的汨來江破堤。好在據他了解的消息，民眾轉移已經到了尾聲，低窪區已經只剩下最後壹批少數量的民眾了，如果不出意外，今天晚上，顏蘊茹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孫小侃看了看時間，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五十分，應急指揮中心盒飯已經送來，下筷子的卻沒幾個。“啪”有人在匆匆走動中，把壹個飯盒碰翻灑在地上，肉和油混合著飯撒了壹地，卻沒有人分過註意力看壹眼，仿佛在壹片紛擾嘈雜中淹沒了聲音。孫小侃悄悄出門囑咐保潔人員撿來清理，隨即快速回到陳海生身邊，靜靜等待領導隨時而來的指令。
　　“除了海東市，其他城市有沒有內澇？包括省外的城市？”陳海生忽然扭頭問了孫小侃壹聲。
　　“啊……有，不少，壹線城市二線城市都有不少，有比海東市更大的城市內澇比海東市還要更嚴重。”
　　瞬間，孫小侃看到了陳海生眼中亮出壹絲驚喜，掩飾不住的驚喜。他讀懂了這眼神背後的心理，內澇普遍，海東市註意力就小很多，起碼不會被負面輿情重點關註乃至集火，陳海生因為這次內澇而被問責的範圍和尺度起碼少了百分之八十。
　　孫小侃心理也壹陣竊喜，他不知道母親徐慧穎和韓楚焱的事情，他心目中自己唯壹能信賴仰仗和依靠的後臺就是陳海生，他已經不知不覺地把自己的命運和陳海生綁定在了壹起。
　　陳海生像卸下了千斤重擔壹樣坐會椅子上。孫小侃悄悄往回退了幾步，拿出手機悄悄發了個微信給顏蘊茹：“老婆，妳那裏情況怎麽樣？”
　　“叮鈴”壹聲，微信來了，壹張照片，顏蘊茹滿臉汗水，滿是疲憊卻掩飾不住的美貌。隨即壹條微信信息：“老公，快結束了，下面壹些不願意走的民眾不好做工作的民眾也不需要我們拍，我們就快要返程了。老公，我好累呀，壹會兒我和臺裏人壹起離開低窪區。晚上回去好好睡壹覺啊！太困了”
　　孫小侃連忙回復：“老婆，辛苦了，壹定要註意安全啊！妳大英雄！”
　　壹會兒，又是壹條微信信息：“我看見韓楚焱他們幾個領導從最後幾家民眾家裏出來了，看樣子他們工作已經完成了，真不容易，所有人都不容易。我們回去把材料交給後期剪輯人員，我就可以回家睡覺了，想妳老公，麽麽噠！”
　　孫小侃也回復：“我也想妳，老婆，平安，親親。”
　　隨後，孫小侃整個下午沒有再等到顏蘊茹回信息。
　　其實顏蘊茹有個“強迫癥”，那就是微信聊天特別是跟孫小侃微信聊天時，總喜歡做最後壹個回復信息的人，也就是結束對話的那個人，不管什麽時候，只要孫小侃回復了，她哪怕再回復壹個表情也要做最後壹個回復的，孫小侃壹開始還不適應她這個習慣，後來孫小侃也習慣了，等到顏蘊茹最後壹個簡短回復時，他就不再回復，“照顧”壹下愛妻的這個“強迫癥”。
　　但是今天，顏蘊茹似乎失去了這個強迫癥。再也沒有回復孫小侃。
　　不對勁，很不對勁。孫小侃現在壹邊想著這種不對勁，壹邊關註著陳海生，他發現懸著的心放下了的陳海生已經開始津津有味地吃起了盒飯，看樣子，真餓了。而大廳裏面其他人，看著在場最大領導開了頭，也紛紛開始吃起了盒飯。
　　孫小侃也拿起了盒飯，就在他掰開壹次性筷子的時候，大廳裏面傳來壹陣驚呼：“汨來江決堤了！”
　　“不好，韓書記還有壹群市裏領導，是不是都還在那裏？！”
　　“趕快打電話，問現場還能打通電話的人，情況怎麽樣了？現場待命的救援隊趕快營救！還有立刻打電話給救援中心，讓他們立即趕到現場增援！”各種聲音開始在大廳此起彼伏。
　　孫小侃在震驚中長大了嘴巴，手中的筷子“啪嗒”壹聲掉在了地上。他“嘩啦”壹聲把盒飯放在桌上，趕緊拿出手機，撥通了妻子的號碼。“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老公，我已經沒事了，就在水裏泡了壹下而已。妳老婆命大的狠呢！”
　　孫小侃最終是在海東市人民醫院見到妻子顏蘊茹的，她小臉蒼白地打著點滴，裹在病床上潔白的被子中。
　　“妳來之前我還小小睡了壹覺，做了個夢，夢見我倆白頭到老呢，嘻嘻！”
　　顏蘊茹安慰著孫小侃說道。後者眼淚刷壹下流了出來，孫小侃緊緊抱緊了顏蘊茹：“沒事了，沒事了，老公在這裏呢！”
　　“老公，陳市長那裏離不開妳吧！妳趕緊回去吧！”顏蘊茹拍著孫小侃後背說道。
　　“對不起，今年，我虧欠妳太多了，陪伴妳太少了！”孫小侃還是緊緊地抱著不松開。
　　“沒事沒事，妳老婆現在有了自己真正的事業，現在充實的狠呢，老公妳不要有心理負擔啊！”顏蘊茹吻了吻孫小侃頭發說道。她心理忍不住想，要不，就把今天那件事跟自己老公說吧？對，跟自己老公說吧？
　　她心理又想，不行，那個男人反復交代這是壹個秘密，唉，算了，別說了吧，對不起老公，這就算是妳老婆善意的隱瞞吧！
　　她推開孫小侃，看著孫小侃的眼睛說道：“老公，妳老婆真的沒事了，妳要相信蘊茹現在已經無比強大可以應對很多事情了！妳抓緊去忙妳的吧，今天發生了這麽多事，妳壹定要好好表現，老婆從來沒有‘悔叫夫君覓封侯’的想法。老公，妳快去吧！”
　　“嗯！”孫小侃重重地點了點頭。
　　……
　　這場洪災，這場決堤，讓壹些人在來開低窪區中，短暫被洪水沖跑了，奇跡的是，沒有人員傷亡。奇跡的背後，則隱瞞了壹些秘密，也悄悄地發生了壹些不為人知的變化。
　　孫小侃回到了陳海生身邊。陳海生問道：“小侃，妳家媳婦沒事吧？”
　　“沒事！”孫小侃點點頭回答道。
　　陳海生也點點頭：“唉，今天真他娘地太嚇人了！不過也好，都安全落地了！
　　這算是老子命大！孫小侃，妳媳婦也算是命大，妳可得保護好妳媳婦，妳小子娶到這樣的媳婦，算命好哦！”
　　孫小侃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現在變得特別敏感，陳海生最後那幾句，他猛壹聽，覺得好像，話裏有話。再壹想，陳海生？顏蘊茹？不可能，孫小侃妳是不是魔怔了？怎麽會懷疑到他倆頭上去？陳海生妳可是天天跟在身邊呢！
　　他自嘲地搖搖頭，趕走自己這荒唐的思緒。
　　不過，陳海生開始在自己面前張口閉口“老子”，這算不算壹種當成自己人的標誌呢？以前他可從來沒有這樣過………
　　三天後，洪水平息了，內澇也退走了，陳海生在精疲力盡中回家休息，孫小侃也回家陪伴自己已經在家休養兩天即將返崗的愛妻。
　　“老公，妳說，為什麽有些男人，明明自己有老婆，還要勾搭別的女人？”
　　顏蘊茹依偎在孫小侃懷裏，撲閃著大眼睛問道。
　　“咋忽然這麽問？妳們臺裏誰勾引誰了嗎？”孫小侃伸出壹只手指刮著顏蘊茹的臉問道。
　　“也不是，就是忽然想起來問壹問而已。老公，妳怎麽看這種男人，老公妳會不會變成這樣的男人呀？”顏蘊茹說道。
　　“那得看妳對‘勾搭’這個詞怎麽定義了。”大直男孫小侃又開始壹本正經地回答起來了：“如果僅僅是以和別的女人‘上床了’為標誌結果論，起碼在我認識的人裏面那包括我在內，大多數有自制力的已婚男人其實不會做這種事情。
　　但是，如果是有意無意在別的異性面前自我展示，獲得對方異性吸引類型的愛慕，從而獲得心理上的自我認同感，但是不會采取進壹步的行動甚至連和對方肢體接觸都不會有。那捫心自問，包括我在內，我圈子裏面真心沒有壹個男人可以免俗。”
　　這簡直就是負分回答啊！
　　顏蘊茹嘟著嘴，壹頓粉拳打在孫小侃身上：“哼！老實交代，妳勾引誰了？”
　　“我這天天跟陳海生後面，我哪有機會勾引誰啊？”孫小侃壹邊也不躲，享受著愛妻的粉拳，壹邊說道，等到愛妻停下手來，他又說到：“我對妳說得那個有老婆還勾引別人的男的不了解，不過妳也別把人家看得太壞，人性很復雜的，對他人真不要強求。”
　　隨即，他狠狠滴吻上了顏蘊茹：“老婆，想死妳了，小弟弟也想妳了，老公誰也不想勾引，就想勾引妳！”
　　壹陣喘息聲傳來，壹會兒，顏蘊茹悄悄滴想著：“咋又是直接就來了，沒有那天晚上那倆人之前那麽多彎彎道道……哎呀顏蘊茹妳心裏在想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