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江山

月關

歷史軍事

嶺南,韶州東北二十余裏處,有壹座無名山谷,山谷四面環山,就連唯壹的出口,那條狹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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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九章 皇家官司

醉枕江山 by 月關

2025-3-10 20:30

  義安郡主雖然跋扈,卻只是緣於大起之後急劇膨脹的狂妄心態。她在小山村裏壹待多年,只以為占了個鳳子龍孫的尊貴身份,普天之下就得人人敬畏,如今楊帆根本不買她的賬,她站在那兒也沒了主意。
  任威用杖雖快,力道比起壹杖壹杖打下去卻壹點也沒減輕,只是因為用杖太快,疼痛感施加時間過短,韋捷還沒有暈厥。可任威最後壹杖打完,提起棍子走開的時候,他的下體業已完全沒了知覺,想爬都爬不起來。
  楊帆甩開蓑衣,把韋捷打下馬後,便對裴郡馬微微壹笑,肅手道:“請!”
  裴巽感激莫名,他本大戶人家子弟,從小也是頤指氣使說壹不二,什麽時候受過這等腌臜氣,今日被義安郡主當街削發,實是奇恥大辱。愛妾被義安郡主削鼻截舌更令他心痛不已,馬上提馬隨著楊帆向宮城趕去。
  楊帆壹身戎服是黑色的,被雨淋濕,微微發亮,更有壹種金屬般的質感,襯得他在馬上威猛無儔。反觀義安郡主,羅裙繡衫,赤著雙腳,發髻淩亂,又是站在地上,顯得無比狼狽。
  李馨雨壹見楊帆動粗,而且還很不屑地護著郡馬離開,自己偏偏不知該如何應對,心中委屈無比,忍不住大叫道:“楊帆!妳記著,我不會放過妳的!”
  李馨雨說完大哭而去。韋捷趴在泥地裏,有氣無力地喊:“楊帆!妳記著,我不會放過妳的!”
  他與李馨雨雖無靈犀,這句話卻說得巧極了,李馨雨剛剛說罷他就脫口而出,只是聲音虛弱淒慘,還不如李馨雨說得鏗鏘有力,而且有學話嫌疑,惹得圍觀群眾壹陣大笑。
  楊帆頭都沒回,護著裴郡馬直奔宮城。
  壹路行去,想到妻子如此霸道,還被這麽多人看在眼裏,明日醜聞傳遍京師,自己在親朋好友面前都要擡不起頭來,裴巽禁不住又是淚如雨下。楊帆看了也覺得這位娶了皇家女的世家公子有些可憐,忍不住好言寬慰了幾句。
  裴巽泣不成聲地道:“前日蜀商龍九套托我引見他與張同休相識,作為謝禮,送我四名美貌蜀女,念及家中妒妻,我壹個沒收啊!誰家男人活得如我壹般憋屈?青芽是自幼服侍我的,我們兩情相悅,早就有了私情,原打算納了正妻後便扶她為側室。只因尚了郡主,只好違背諾言,置外宅安置,已是讓她大大受了委屈,如今……”
  楊帆有點鄙夷他的無能,說得這般深情,明知那青芽姑娘被人削鼻截舌,慘遭酷刑,還不是畏懼義安郡主淫威,不敢先回坊中探望?口中還得順著他的意思道:“郡馬有妻如此,確是苦不堪言。可堂堂郡主,怎也沒有和離的道理,如今還是請皇帝和廬陵王出面,對她有些約束就好,否則今後……”
  楊帆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他方才提到有蜀商托他引見要認識張同休。張同休是二張的堂兄弟,想跟張同休結交的人,十有八九是為了搭上二張這條線。可是話又說回來,巴結二張的多是官吏,絕無商賈。
  雖說豪商巨賈大多都要結交官府作為靠山,可是長居深宮的二張絕對沒有作為現管的朝官對商賈的幫助更大。二張出身名門,如今又貴不可言,胃口也大了,結交二張所需花費十倍於朝官不止,但作用卻遠不及朝官,哪個商人會做這樣不劃算的買賣?
  再者,這人既是蜀商,即便他有生意做到京城,他的根基也依舊在蜀地,這個時代異地往返壹趟曠日持久,怎麽也得半年光景,消息傳遞也遲緩,大商賈沒有長期坐鎮異地的,所以大商賈在異地開分店遠不如與當地豪強聯合,互通有無獲利更甚。
  壹個蜀地豪商費盡心機想要聯系在朝中如日中天、在地方上卻沒什麽影響力的二張意欲何為?而且這龍九套與二張分明沒什麽聯系,與整個張家此前都沒有任何關系,還要費盡心機輾轉托請?
  如果換作平時,裴巽順口說出這麽壹句,楊帆聽過也就算了,絕不會往心裏去。可這壹個多月來他壹直在謀劃同隱宗壹戰,心裏面壹直繃著壹根弦,裴巽這句話他越琢磨越覺得大有玄機。
  不壹時到了宮城,裴巽雖是郡馬也沒有宮中的通行腰牌,楊帆囑他在門樓下等待,自去宮中覲見皇帝。
  今日有雨,溫度雖然降了下來,可到處濕淋淋的沒個去處,武則天正在麗春臺上與張易之弈棋解悶,聽了楊帆的陳述,登時大為不悅,馬上拋下棋子,吩咐他帶郡馬入宮。
  皇親國戚很多時候還不如皇帝近臣受寵,原因就在於此。有幾個皇親國戚能像太平公主那般受寵,隨時出入宮闈不禁?許多皇親國戚想進壹次宮都要很麻煩地請人傳話,皇帝見不見還在兩可之間,真不如皇帝近臣隨時可以進言。
  皇家人自幼就不像普通人家兄弟姐妹壹樣可以朝夕相處,血緣親情淡薄,成年後相見更加不易,再被近臣三言兩語挑撥,對其生厭不欲相見甚至更加冷落的也大有人在,所以縱然是皇親國戚,也少有肯得罪皇帝近臣的,也就義安郡主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眼見楊帆插手,還要無比強硬。
  武則天命楊帆帶那郡馬進宮,想了想又叫內侍去傳廬陵王來。廬陵王壹直住在東宮,和太子弟弟比鄰而居,明擺著等兄弟給他騰位置呢,只是官場朝廷更加講究體面名義,壹時還找不到個合適的契機。
  聽聞母皇相召,廬陵王趕緊穿戴整齊,隨那小內侍往後宮裏走,悄悄塞了些銀錢給那小內侍,再探問母親為何相召。那小內侍知道他將來必為太子,再接下來就是天子,倒不敢難為他,可這小內侍當時在宮外候著,也不明白皇帝為何相召。
  小內侍想了想便道:“奴婢也不曉得,只知道楊帆將軍入宮壹趟,隨即急急出去,聖人便傳口諭召王爺進見了。奴婢瞧聖人似乎隱有怒意,王爺還是小心著些才是。”
  李顯聽了便是心頭壹緊:“母親不悅?究竟什麽事惹得母親不悅,楊帆剛剛出入過麗春臺,隨即母親傳我,那定是楊帆說過什麽了,楊帆能說什麽呢?重潤說楊帆和武三思關系密切,可……裹兒已經許為梁王兒媳,梁王不會對我有所不利吧?”
  李顯忐忑不安地到了麗春臺,謙卑地向母親行了壹禮,道:“不知母親召喚兒子有何吩咐。”
  武則天沈著臉道:“坐著吧,朕也不甚了然,等妳女婿來了再說!”
  “是是是!”
  李顯退到壹邊,有內侍搬來錦墩,李顯輕輕坐下。心道:“女婿?不知是哪個女婿,母親這麽生氣,不會是武家的女婿吧?如果只是家事,情況似乎還不是太嚴重。”
  李顯如坐針氈地等了壹會兒,殿外傳來楊帆的聲音:“陛下,裴郡馬到了。”
  李顯急急便想:“裴郡馬?”
  好在他女兒雖多,嫁到裴家的卻只壹個,李顯馬上就到了裴巽:“是馨雨的丈夫麽?馨雨這孩子在幾個女兒裏邊性情最為惡劣,莫非與丈夫起了口角?可……這與楊帆有何關系,怎麽由他稟報?”
  李顯正想著,楊帆陪著裴巽走了進來,壹見裴巽那副樣子,李顯就驚得站了起來,失聲道:“妳……妳這是怎麽了?”
  只見裴巽披頭散發,頭發長壹綹短壹綹的,兩頰赤腫,臉上還有幾道撓痕,身上穿著壹套小衣,小衣本來的顏色應該是白色,現在卻是又黑又黃沾滿了泥巴,最離譜的是,他還光著兩只腳,腳上也全是泥巴。
  楊帆欠身道:“臣於街上看見郡馬,因事涉皇帝家事,臣雖兼著糾風察非使之職也不敢擅專,遂引郡馬入宮交與陛下處斷,臣告退!”
  武則天方才只聽楊帆說了幾句,知道裴巽夫婦都打鬧到街上去了,如此不成體統,實在有失皇家體面,是以十分不悅,如今壹見這位孫女婿的模樣,壹向強悍的武則天也驚住了。
  楊帆稟報完畢,武則天只是下意識地揮了揮手,都沒顧得上和他說話。
  楊帆舉步欲走,忽又站住,道:“啊!臣還有壹事稟報,臣在街上,見義安郡主騎在裴郡馬身上掌摑不已,又命仆從綁了郡馬欲割發代首,圍觀百姓無數,實在不成體統,欲為郡馬解圍時,有金吾衛巡街士兵,帶兵將領似與郡主相識,因此奉郡主所命阻攔微臣,動了刀槍,臣為嚴肅法紀,將那將領當街杖責三十。”
  武則天哪還有閑工夫聽他說這些,把手壹擺,不耐煩地道:“些許小事,妳自行處置便是,朕委妳糾察使不就是幹這個的麽,此等事今後無須稟報,退下!”
  楊帆微微壹笑,頓首道:“是!”
  李顯還不知道楊帆當街杖責的是他另壹個女婿,他廬陵王兩個女婿,今兒壹個被他女兒揍了,壹個被楊帆打了,面子已然落個精光,只看楊帆自始至終未看他壹眼,與當初護送他回京途中恭敬態度大相徑庭,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
  他也知道,這必是因為自家人對楊帆刻意疏遠,引起了對方的反感,這時卻也顧不上反思,待楊帆壹退出去,便急急問道:“巽兒,妳這是怎麽了?”
  裴巽往殿上壹跪,號啕大哭道:“裴巽福薄命淺,配不上天皇貴胄,請皇帝陛下開恩,為郡主另擇良配吧!”
  楊帆沒理會麗春臺上武則天如何處置這段家事,他離開宮廷後馬上使人去了壹趟禮部,給禮部主客清吏司郎中上官霏捎了壹句話:“速查蜀商龍九套身份來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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